浴室

『該死,又流血了...』
女人坐在廉價馬桶上,盯著手中衛生紙上的血絲許久,思考著距離上一次相同的畫面,是在什麼時候。帶著著厭惡的表情,女人將衛生紙對折了四次,才丟進垃圾桶,似乎是因為鴕鳥心態的恐懼,想把它藏在看不見的污穢深處吧...

抹去鏡子上的霧氣,女人左右端詳自己;開始了這樣的生活以來,女人發現自己臉上的細紋越來越多。低頭看著胸部,借助著浴室因霧氣而迷濛的黃色燈光,女人發現乳暈上的顆粒,似乎有些有變大的錯覺。
『應該是心理作用吧?』女人一邊將浴巾圍起來,一邊安慰著自己。

房間浴室的設計,如同近期興起的汽車旅館設計一般,是用毛玻璃配合壓克力作成的雙向滑門。女人拉開了門走出浴室,往旁邊的置物櫃走去;打開煙盒取出一隻香菸。潮濕的手讓打火石點不著火,女人只好拿出抽屜深處的煤油打火機。
『嘶~』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一邊把玩著剛剛翻找打火機時順手拿到的保險套。

房間裡頭,散佈著獨特的氣味;lucky strike特有的焦油味,夾雜著從浴室飄出來的沐浴乳香氣。女人閉上眼睛,用力地呼吸,似乎正享受著充斥在這五坪大房間裡的兩種味道,有種叛逆,卻又熟悉的味道。

『是從什麼時候,讓我開始迷戀這樣的味道呢?』女人嘴角帶著微笑,但腦子卻不停地往嗅覺記憶深處去找尋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味道的場合。淡淡的人工薰衣草香精,讓房間有種深藍色的輕鬆,就像每個星期五晚上,遠方101大樓的靛藍LED燈光,似乎告訴著整個台北『今晚,是可以狂歡的小週末!』而從口中徐徐吐出的菸草味道,則讓這樣的狂歡氣息,多了一點慵懶的節奏。

女人大字形地往床上倒下,浴巾也因此敞了開來,露出嫩白的肌膚,以及她最引以為傲的乳房,即便是在昏暗的燈光底下,也似乎能夠看到皮膚底下流動著缺氧血液的靜脈,奶藍色的涓流向著深桃紅色的乳頭匯聚,即使帶著些許的缺陷,那仍舊是一幅最美麗的畫面。

閉著眼睛思索的女人,突然睜開眼睛,她起身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將手中的香菸熄滅,最後一縷煙淡淡地飄了上來,隨即又淡淡地消失在虛無的空氣中,似乎從來就沒出現過一般。

『是了,應該就是在那一次偷情的時候吧...』
女人對著鏡子,若有所思地說。
她失焦的雙眼,似乎在回憶的漩渦裡頭,找尋那一段最不堪的過去...